阿瑟·柯南·道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宜小说jmvip2.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个简单,”我的惊讶让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根本就无须解释,不过,解释一下倒是能够把观察和推理的区别给说清楚。我在你的鞋面上发现了一小块红泥,威格摩尔街邮局的对面正在整修路段,挖出来的泥土全在人行道上堆积着,要想进入邮局,必须得踩着那些泥土过去,而那种泥又是一种特殊的红色,据我所知,除了那儿之外,周围根本就没有那种颜色的泥土。这些都是通过观察得出来的,剩下的,就是推理出来的。”
“那封电报,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整个上午,我一直在你对面坐着,并没看见你写过信。而且,你的桌子上,有一整张邮票和一捆明信片,那么,你去邮局如果不是发电报,还能干什么呀?排除所有不相干的因素,剩下的肯定就是事实了。”
“的确是这样的,”我稍微想了一下,回答说,“你说得对,这确实挺简单的。现在,我再给你个复杂点的,考验一下的理论,你不会觉得我冒失吧?”
“绝对不会,”他说,“相反,我非常欢迎。这样,就省得我注射第二针可卡因了。我愿意认真回答你所提出的任何难题。”
“你经常说,只要是人们使用的东西,上面都会留下一些痕迹,受过训练的人能够据此很容易地推断出使用者的特征。现在,我这儿有一块刚得到的表,你能从上面,把这块表旧主人的性格习惯推断出来吗?”
我把表递给他,心里偷着乐了起来。因为在我看来,这几乎是个无法解答的难题。我总算能够杀杀他平日自负的傲气了。他拿着表,认真地察看着,一会儿看看表盘,一会儿又把表盖打开,仔细观察里面的组件;先是用肉眼观察,后来又拿了个高倍放大镜察看。看见他脸上的沮丧,我差点就笑出声来了。最后,他合上表盖,把表还给我。
“表上几乎没发现什么痕迹,”他说,“这块表最近刚刚清洗过,大部分痕迹都被洗掉了。”
“是的,”我说,“这表到我手里之前,确实是刚清洗过。”
同伴把这个作为借口,以此来掩饰自己失败的做法,让我很不以为然。就算是一只没有被清洗过的表,又会发现什么对推断有帮助的痕迹呢?
“虽说留下的痕迹不是很多,可是,经过观察,我还是有所发现的。”他双眼半闭,仰望着天花板说道,“我还是说一说吧,不对的地方,请你指正。这只表原本是你哥哥的,是你父亲遗留给他的。”
“没错,表的背面刻着H.W.两个字母。你知道这一点并不稀奇。”
“也是,W代表着你的姓。这块表差不多有50年的历史了,表上刻的字跟表的生产时期很接近,所以,我推断出应该是你上一辈遗留下来的。习惯上,珠宝类的东西,大多都传给长子,而长子通常都和父亲同名。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所以,我确信这块表一直在你哥哥手里。”
“这些都说对了,”我说,“还有其他的吗?”
“你哥哥这个人生活习惯不太好——不爱干净也不负责任。他继承了一大笔财产,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但他没有好好把握机会,所以,他经常生活得非常窘迫,偶尔也有景况好的时候,他最后是因为酗酒而死的。我观察分析出来的就是这些。”
我激动地跳了起来,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一阵悲痛。
“福尔摩斯,你真是太过分了。”我说,“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情。你肯定事先调查过我哥哥的身世,现在,还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是推断出来的。就凭这块旧表,你就能推断出这些事实,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而且还说得这么刻薄。坦白说,我觉得你这些话全都是骗人的。”
“亲爱的医生,”他平声静气地说,“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只顾着根据理论来推断问题,竟然忘了这可能会勾起你痛苦的回忆。我向你发誓,在你让我看这块表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
“那你怎么推测得这么准确啊?你说的全都符合事实。”
“哦!那就有点运气了,我只不过是把一些可能的情况说了出来,没想到会这么准确。”
“这么说,你不是猜测出来的?”
“不是,不是,我从来都不做任何的猜测。猜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它会影响正常的逻辑推理。你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的思路,你没有留意那些能推断出大事的小细节。说得具体点吧,我一开始就说了,你哥哥的生活习惯很不好。你看这块表,底下的边缘处有两处凹痕,整个表面也有无数细小的划痕,由此可见,他经常把表和钱币、钥匙之类的硬东西放在一起。对一块价值五十多英镑的表,如此的不经心,那我说他生活习惯不好,应该不算过分。一块表都这么贵重,那遗产的数目肯定不会小。”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推理。
“伦敦的当铺有个习惯,收到表的时候,都会用针尖在表里面刻上当票的号码,这个办法比贴标签好,不会丢掉或发生混淆。我用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下,至少发现了四个此类的号码。所以,我断定你哥哥经常生活得很窘迫,同时也判断出他也有景况不错的时候,要不然,他就没有能力把表赎回来了。最后,你可以再仔细看看,表的内盘上有个钥匙孔,钥匙孔的周围也有很多伤痕,显然是被钥匙戳的。清醒的人怎么可能划出这么多痕迹呢?只有醉汉的表,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他夜里上弦的时候,双手颤抖,就会留下痕迹。这有什么神秘的吗?”
“经你一说,我真是茅塞顿开。”我说,“请原谅我刚才的冒犯。我原本不该怀疑你的能力的,你手里眼下没有案子吗?”
“正因为没有,我才注射可卡因的。不让我动脑子,我简直就活不下去,有什么乐趣可言啊?你站到窗边来,看看外面,还有比这个更凄凉、更惨淡、更无聊的世界吗?你看,那满大街翻滚的黄雾,从那些灰蒙蒙的房屋间飘过,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乏味、更无趣的吗?医生,如果英雄无用武之地,单有一腔热血又有什么用啊?犯罪是经常的事,生活还在继续,芸芸众生之中,我怀揣一身本领有什么用呢?”
我正准备回答他的长篇大论,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房东太太走进来,手里托着个铜盘,铜盘里放着一张名片。
“有个年轻姑娘要见你,先生。”她跟我的同伴说。
“玛丽·莫斯坦小姐。”他看着名片念到,“哦!名字好陌生啊。哈德森太太,请她进来吧。医生,你别走,我希望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