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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法师或女巫扎贝思远远躲开男人。但她并非一直这样,并非一直是魔法师。她有个儿子,有时候她会向我提起这个儿子,但总是把他说成过去生活的一部分,已经被她抛到身后了。听那口气,我感觉她这个儿子缥缈虚无,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有一天,她竟把儿子带到我店里来。

那孩子约莫十五六岁,长得高高大大。邻近一带的男人平均只有五英尺左右,他比他们都要高,块头也比他们大。皮肤漆黑一片,完全没有继承他母亲身上那种古铜色。他长着一张长脸,轮廓坚毅。从扎贝思的话中,我得知孩子的父亲是南部某个部落里的人。

孩子的父亲是生意人,去过全国各地。在殖民时期奇迹般的太平岁月中,只要你愿意,就不必去管部落之间的界线,想去哪里都行。他在旅途中遇到了扎贝思,扎贝思跟他学会了做生意的本领。到了非洲独立的时候,部落之间又有了边界的阻隔,出门不再像过去那样安全。商人于是回到了自己的部落,把他和扎贝思生的儿子也一起带走了。如很多民谚所述,在非洲几乎所有地方,孩子跟父亲天经地义。扎贝思的儿子名叫费迪南,过去几年一直不在母亲身边,在南部上学,生活在一个矿区小镇。他在那儿经历了独立后的所有动乱,特别是漫长的分裂战争。

不知何故——有可能是他父亲去世了,或者重新结婚了,想把费迪南甩开,也可能是扎贝思本人的意思——孩子现在又被送回到母亲身边。费迪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过这地方所有人都不能没有部落归属,所以按照风俗,费迪南被母亲的部落接纳。

扎贝思决定送儿子到镇上的公立中学读书。学校里面已清理干净,重新开始运作了。校舍是一幢两层楼的石头建筑,带两个院子,是殖民时代官邸的风格,楼上楼下都有宽阔的走廊。楼下原来被人占着,在走廊上生火做饭,垃圾扔在地上或者院子里。那些垃圾千奇百怪,不是罐子、纸张、盒子这类镇上常见的垃圾,而是一些更纯粹的垃圾,壳啊,骨头啊,灰烬啊,被烧毁的麻袋什么的。所以垃圾堆看起来就像是筛出来的灰黑色泥土堆成的小土墩。

草地和花园都被踩没了,九重葛却在疯长,把高高的棕榈树缠死,从学校的围墙上垂下来,又沿着大门口的几根方柱子往上爬,缠绕在装饰性的铁拱门上面。拱门上那几个铁字仍在,是学校的校训:Semper Aliquid Novi。擅自住在这里的都是些吃不饱饭的人,胆子很小,校方一说,他们就搬了出来。学校里的门、窗户和百叶窗有的已经换掉,水管也修好了,整个校区粉刷一新,地上的垃圾被用车拉走,地面浇上了柏油。前一阵子这里看上去还是一片废墟,现在再看,已经整理得有模有样了,里面开始出现白人教师的身影。

费迪南到店里来的时候,已经是公立中学的学生。他穿着学校的制服:白衬衫,白短裤。虽然简单,却也挺显眼。白裤子穿在费迪南这个大个子身上,模样有点滑稽,不过费迪南和扎贝思都把校服看得很重。扎贝思过着纯粹的非洲式生活;对她来说,只有非洲才是实实在在的,但她不想把费迪南也绑在非洲。我认为这并不矛盾,扎贝思的日子过得这么苦,自然希望儿子比她强;要想比她强,就得跳出无始无终的村庄和大河的生活传统,得接受教育,学会本领。对扎贝思和她这一代的非洲人来说,教育只有外国人才能提供。

费迪南准备到学校寄宿,报到的那天早上,扎贝思把他带到我店里来介绍给我认识。她希望我在这个陌生的镇上照看费迪南,为他提供保护。扎贝思之所以选我来担负这任务,一来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她信得过我;二来我是外国人,会说英文。费迪南能从我身上学习到外面世界的言谈举止。他在学校学了什么东西,也可以在我这里练一练。

这个高个儿小伙子挺安静,态度也很恭敬,但我感觉他只是母亲在场的时候做做样子。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淡漠和轻蔑。他好像是在迁就他刚刚认识的母亲。扎贝思是个村妇,而他毕竟在南部的矿区小镇上生活过,必定见过比我体面得多的外国人。她母亲对我的小店十分尊重,而他似乎不屑一顾。我的商店是水泥谷仓改造的,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粗劣商品(但我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谁看都不会觉得它是现代商店,也没有像有些希腊人的商店那样漆得花花绿绿。

我说:“费迪南是个大小伙子了,贝思。他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插不上什么手。”这么说是为扎贝思好,也是为费迪南好。

“不是,不是,萨林姆爷。费迪南一定要到您这儿来。要是想揍他您就尽管揍。”

这不大可能。只是说说而已。我朝费迪南笑了笑,他也对我笑了笑,嘴角朝后咧了咧。他这么一笑,我发现他的嘴形很好看,脸上其他部位棱角分明。从他的脸上,我觉得我能看到某些非洲面具的雏形。非洲面具的五官总是会简化和突出。想着这些面具,我认为我看到了他面相中的特异之处。我意识到,我在用非洲人的眼光看他,我一直用这种眼光看他。他的脸给我一种印象,无论当时还是后来我都认为那是一张大人物的脸。

扎贝思的请求让我感到不快,不过不答应也不行。我慢慢地摇着头,意思是我想让费迪南把我当朋友看,费迪南准备单膝下跪,但他停住了,没有行完这个礼。他假装腿上痒,伸手挠了挠膝盖窝。在白裤子的衬托下,他的皮肤黝黑而健康,微微有些发亮。

单膝下跪是一种传统礼节,丛林里的孩子用以向年长者表示尊重。它像是条件反射,并不是特别郑重其事。在镇外,有时候能看到小孩子瞥见大人过来了,中断手上的活计,就像猛然看到蛇吓着了一样,跑到他们跟前下跪。大人也就在他们头上随意拍一下,然后孩子们若无其事地回去干活。这个风俗从森林王国一直传到了东部。不过,它属于丛林的风俗,进不了城。费迪南在南部矿区小镇待过,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单膝下跪的风俗显得特别土气和卑贱。

他的脸已经让我不安。现在我更是想:“这儿要出娄子。”

要是太阳不太烈,也不下雨(一下雨街上就发洪水),从小店赶到公立中学并不算远。费迪南每周到店里来看我一次。他一般是在星期五下午三点半来,有时也在星期六上午来。他每次都打扮成学生的样子,穿着白色校服,有时还不顾天热披着运动夹克,胸前的口袋上绣着校训:Semper Aliquid Novi,排列在一幅卷轴上。

我们见了面互致问候。我们是按非洲方式问候的,能够花掉些时间。问候完了,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他从来不主动和我说最近发生的新闻,总是等着我来问。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啊?”“惠斯曼斯神父给不给你们带课啊?”诸如此类的问题。他的回答总是既简单又准确,让我不知道接下来问什么好。

我和他没法像和其他非洲人那样闲聊,起初是不想,很快就变成不能了。我感觉和他聊天特费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丛林里来的孩子,一放假就回到他母亲的村子。他在学校学了什么东西,我毫不知情。我没法和他谈功课上的事,因为优势全在他那一边。还有那张脸!我想这张脸后面肯定藏着很多我无从了解的东西。我感觉这张脸透露出坚定和沉着。作为他的监护人和教育者,我反而被他看透了。

要是这么下去,我们的交往可能就要结束。但是店里还有梅迪,而梅迪和什么人都处得来。他没有我和费迪南之间的那些问题。因为梅迪的缘故,费迪南开始常往小店跑动,后来还到我家里来。和我照例是应付几句,有时候用英文,有时候用法文。然后,他和梅迪开始用当地的土语聊起来。这时候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声音高亢,笑声朗朗。梅迪也不比他差。梅迪已经学会了当地土语的很多语调,也学会了与之相配的举止。

在费迪南看来,梅迪对这小镇比我更熟悉。这两个未婚小伙子搅在一起,能在小镇上找些什么乐趣可想而知:啤酒、酒吧和女人。

这里的人把啤酒当成一种食品,小孩也不例外;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喝。当地没有酒厂,汽船运来的货物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本地人爱喝的低度淡啤。在大河沿岸的很多地方,独木舟从前进的汽船上运走一箱又一箱啤酒,汽船在返航回首都的路上回收空酒瓶。

对女人,人们的态度是逢场作戏。我刚到的时候,朋友马赫什就说过,这里的女人,你只要开口,她们随时和你睡。男人可以敲开任何一个女人的门和她睡觉。马赫什和我说起这情况的时候,既没有兴奋,也没有赞赏,他有漂亮的舒芭在身边就够了。对马赫什来说,男女问题的随便是这个地方混乱和腐败的原因之一。

我一开始很喜欢这样的寻欢作乐,后来也意识到马赫什说的问题。不过,既然自己也寻欢作乐,我也就不站出来反对。梅迪和费迪南去的地方我也去,所以没办法劝他们不要去。其实受拘束的反而是我。虽然梅迪已经变了很多,我还是把他看成是我们家的人,我必须小心翼翼,不做伤害他的事,或者传回去会伤害家里其他人的事。我特别注意不让人看到我和非洲女人在一起。做到这点并不容易,但值得自豪的是,我还从来没有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费迪南和梅迪就可以公开到小酒吧去喝酒,公开挑选自己喜欢的女人,或者跑到他们认识的女人家里。而我这个主人、监护人却得遮遮掩掩。

费迪南从我这里能学到什么呢?在海岸那边,我听说非洲人不知道怎么“生活”,在这里的外国人也这么说。这话的意思是非洲人不会合理地花钱,也不会持家。唉!我的情况虽然特殊,不过家底实在太浅,费迪南看了会怎么想?

我的小店乱七八糟。货架上有成捆的布匹和油布,但大部分货物都摊在地上。我的桌子摆在水泥谷仓的中间,正对着大门,桌子靠着水泥柱子,勉强给了我一点儿在垃圾的海洋中停泊的感觉。垃圾真是多:蓝白边的大瓷盆,或者带着植物图案的蓝边盆子,一堆堆白色瓷盘子,中间夹着粗糙的方形牛皮纸;还有瓷杯子、铁锅、炭火盆子、铁床架、锌桶、塑料桶,自行车轮胎、手电筒,以及各种各样的油灯,有绿色的,有粉红色的,也有琥珀色的。

我买进卖出的就是这些垃圾,我必须恭恭敬敬地对待它们,这毕竟是我的生计,我的财富从二涨到四就靠它们了。但这些垃圾都过时了,好像是为我这样的商店特制的。这些东西是在欧美生产的,现在又多了日本货,我怀疑这些地方的工人是否知道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会被派什么用场。比如那些小一点儿的盆子,人们在里面装满潮湿的细枝、草叶和泥土,用来养小虫子。大的盆子属于大件,村里人一辈子顶多只买两三个,用来泡木薯,去除毒素。

这就是我做生意的地方。我住的地方也一样简陋。以前的房主是个未婚的比利时女人,好像是个什么艺术家。她把房间布置成“工作室”的样子,我搬进来之后,里面乱得失去了控制。梅迪接管了厨房,也搞得一团糟。我想他从来没有清洗过煤油炉子。可能是因为他是仆人家庭出身,觉得擦洗是女人的事。我把炉子清洗干净了也无济于事,只要重新生火,不几日又会发出怪味,布满黏糊糊的脏东西,梅迪居然毫不惭愧。厨房里充满了怪味,虽然这儿主要是用来煮早上喝的咖啡。我简直不敢进去。梅迪的房间就在从厨房伸出来的走道对面,可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屋子后面有一段楼梯,你可以从楼梯平台直接进入这条走道。一打开楼道门,各种发热发闷的气体扑鼻而来:灰尘味、食油味、煤油味、脏衣服味、陈油漆和陈木材味。窗子根本不能开,所以才有这些味道。小镇已经破败得惨不忍睹,小偷却到处都是,这些小偷本事大得很,只要有缝他们就能钻进来,更不要说开窗户了。走道右边就是梅迪的房间:一眼看上去,梅迪把它收拾成了一个还算像样的仆人小屋,里面有小床,有铺盖卷和各种各样的包裹和纸盒子,他的衣服挂在钉子和窗户的挂钩上。沿着走道经过厨房,左边就是客厅。

客厅是一间大房子,比利时女人把它从上到下刷成了白色,包括天花板、墙、窗户,甚至窗户玻璃。房子整个成了白色,地板光秃秃的,放了一张沙发,用深蓝色的粗布罩着。为了使画室兼客厅效果更突出,里面还放了一张大台子,未曾油漆,大得就像个乒乓球桌,上面放满了我的杂物:旧杂志、平装书、信件、鞋子、球拍、扳手、鞋盒子、衬衫盒子等。我常想把东西理一理。台子的一角还空着,上面总是铺着烫焦的白布:那是梅迪熨衣服的地方。有电的时候他就用电熨斗烫(电熨斗一直放在桌子上);没电的时候,他就用那种笨重的老式扁熨斗烫——这熨斗是从店里存货中拿来的。

房子后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上面画着一个欧洲港口,颜色是红、黄、蓝三色。这画是急就章式的现代风格,是比利时女人自己画的,上面签了她的名字,摆在客厅这个显要的地方。搬家时她竟没拿走,好像它不值得她费事。地板上靠墙斜放着一些别的画作,也是我从她那里继承来的。看来这位女士对自己的垃圾失去了信心,独立战争一爆发,她立刻就走了。

我的卧室在走道的尽头。对我来说,这地方尤其荒凉。里面配了一个定做的大衣橱,有张巨大的泡沫床。这床给了我多少期待,也曾给过那个比利时女人多少期待!那么期待!那么确信自己的自由!那么失望!那么惭愧!趁梅迪还没有回来,或者还没有起床,我见缝插针地从这里悄悄送走了多少非洲女人!有时候,我躺在床上等着天明,等着摆脱某些回忆。我还常常想起纳扎努丁的女儿,想起纳扎努丁对我的信任,许诺做个好人。后来情况又有了变化,房子和床对我有了新的意义。但在此之前,我只知道我已经知道的。

那位比利时女士曾想给这片高温多雨、长满阔叶树(总是可以透过漆成白色的窗户模糊地看到)的土地带来一些欧洲、故乡和艺术的气息,带来一种不同的生活。她看来自视甚高,不过就事论事地看,她想做的一切并没有多大价值。我想费迪南看过我的小店和房子后,也会对我做出同样的结论。他很难看出我的生活和他所熟悉的生活有多大不同,这使我在夜里心情更加沮丧。我不知道支撑我生存的渴望在本质上究竟是什么。我开始感觉到,无论我去哪个地方生活,无论多么富有,多么成功,多么舒适,也只是现在生活的翻版。

这些想法有可能把我带到我不希望去的地方。这有一部分是我的孤独造成的,我知道。现实环境和日常生活并未体现出我的全部。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横亘在我和费迪南之间,横亘在我和周围的丛林生活之间。在日常生活中,我无法表露出这些不同,无法彰显真正的自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开始愚蠢地展示自己的东西。

我让费迪南看我的东西。我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让他看什么东西。他的态度很冷淡,好像所有东西他以前都看过。他和我说话总是用那种死气沉沉的腔调,虽然这是他一贯的特征,我却为之烦躁不已。

我想告诉他:“看看这些杂志。看这些杂志没有钱拿,我还是看。我之所以看这些书,是因为我有兴趣,是因为我想了解世界。再看看这些画,这位女士画这些画可没少花功夫,她想制造出一点儿漂亮的东西,挂在屋子里。她把画挂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它有魔力。”

最后我还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虽然并不是原原本本这样说的。费迪南无动于衷。这些画其实是垃圾,那位女士不知道怎样把画布填满,只是用颜料在上面乱涂一通。这些书和杂志也是垃圾,特别是那些色情的。它们让我感到沮丧,感到难堪,但是我没有把它们扔掉,有的时候我需要它们。

费迪南误解了我的恼怒。

有一天他对我说:“萨林姆,你不必给我看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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