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盗贼与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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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休絮烦，楚羽一行解救了裴宣，在东明镇休了一日，给裴宣采买合身的衣服，又带个帷帽将脸上金印略为遮挡。第二日就沿广济渠一路向水泊梁山而去。

话说这日众人来到了广济军南城门（今菏泽定陶），准备入城歇脚。却见城门旁有个汉子，牵着一匹雄壮的北地大马在叫卖。

那汉子约莫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健壮，衣着华美，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却在那卖马，甚是怪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楚羽也觉奇怪，就上前问道：“汉子，你这马怎么卖？”

那汉子见到有人问价，赶紧回道：“作价二十贯，不还价。”

宋代马价奇贵，特别是这种北地大马。要价二十贯并不算多。

楚羽问道：“倒是不贵，只是如此雄壮的北地大马，为甚要卖掉？”

那汉子却叫起苦来：“某从登州（烟台）来，去东京参加今年的武举。也是倒楣，今日到这广济军歇脚吃饭，钱袋子不知何时却被天杀的小贼给偷了，现身上值钱就一把刀和一匹马了。刀是从祖父那承继来的，说甚也不能卖。只得将马卖了，得了银钱从广济河坐船去东京，再寻亲戚故旧投靠。”

楚羽心里一动，问道：“汉子，你叫甚姓名？”

“某姓马名扩，你这汉子倒是买不买马？不买别耽误我了。”

楚羽笑了笑，从包裹里拿出个二十两银锭，递给马扩说道：“拿去吧，别误了东京城大比。”

说完就与一众伙伴进城去了，估计是年节的缘故，城门并无兵丁，却免去裴宣脸上金印可能引起的麻烦。

那马扩一怔，看了看手中银锭，不由追上来问道：“那就当某借阁下的，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家住何方，马某大比后必来偿还。”

楚羽回头摆手：“某梁山楚羽，马公子尽快上东京去吧，别误了行程。”

马扩听到“梁山楚羽”四字，心里一震，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登州离梁山并不远，他又是好武之人，自是听过楚羽的各种传闻。

众人寻得一酒楼，正准备入内，忽然边上一身材纤瘦的汉子，抱着一个偌大的食盒，似乎看不清路，向楚羽身上撞来。楚羽一闪，堪堪躲过，那汉子向前一扑，右手往地一撑，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了半圈，却是站稳了，左手的食盒里半点菜汤都不曾洒。

楚羽正准备叫好，身后的焦挺忽然向那汉子扑去。那汉子见状转身就跑，却被焦挺拽住后衣领。那汉子迅捷转身，左手食盒丢开，双手就向焦挺肋下打去。焦挺松开了手，却也将那汉子向下用力一拽，想将那汉子拽扑在地。那汉子像只猿猴一般，在地上顺势打了个滚，起身就要跑开。不料左脚踝又被焦挺右手抓住，那汉子转身，右脚就向焦挺面门猛蹬而来。焦挺扭身避开汉子那一脚，趋步向前，左手抱住那汉子的腰，发力将那汉子整个人举起，就要将那汉子头下脚上的往地面掼。

楚羽忙上前接住焦挺的手，不让焦挺掼下。否则以这夯货的力道，那汉子就不死也残了。

那汉子见焦挺手法迅捷，力道奇大。饶是自已像条泥鳅，也挣脱不了那汉子的手。正感觉被那汉子举起，将自家脑袋往地上掼，不由下意识闭了眼，暗叫今日休了。却忽感停住了，睁开眼来，只见两大汉像捧个孩子一般捧着自已，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甚是滑稽。

两人尴尬的把那汉子放将下来，楚羽向焦挺问道：“怎么回事？”

焦挺嗡里嗡气的说了一句：“他偷当家银子。”

一只手抓住那汉子胳膊，另一只手就往那汉子怀里掏，连续掏出三五个钱袋来，把其中一个扔回给楚羽。

原来焦挺在城门见马扩钱袋被偷，心中就有了戒备。那汉子假装撞向楚羽时就愈加注意，故那汉子摸走楚羽钱袋时他就看得真切，伸手把那汉子抓住。

楚羽一看，正是自已的钱袋，不由得向被焦挺制住的那汉子瞧去。

只见那汉子身高七尺，眉浓眼鲜，身健骨软。突然心中一动，喊道：“好啊，好你个时迁，我正想找你，你却偷到我身上来了。”

那汉子正是时迁，前些时日在京东西路游荡，听到水泊梁山大开山门，欢迎各路好汉上山的信息，就想去入伙。又担心自家盗贼的身份引起梁山众好汉的鄙视，正踌躇间。这一日游荡到了广济军。在街面见马扩鲜衣怒马，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心里来气，找个时机就把马扩钱袋给偷了。

马扩钱袋被偷，不得已站城门旁卖马时，时迁就在旁边窥视。给这上等人难堪，心中正舒爽无比，却见楚羽来充滥好人，给了马扩盘缠。又听楚羽自报家门，暗道：好啊，正想去寻你，今日你却撞在俺手里。须这鸟寨主来个下马威，免得小觑了俺时迁。

寻了个食盒，又买了几碟小菜装上，扮作个送外食的酒店伙计就来寻楚羽不痛快，虽是得手了，却不想栽在警觉的焦挺手里。

突然听到楚羽叫破他姓名，不由讪讪道：“寨主怎知小可姓名？”

楚羽见到真是时迁，不由哈哈大笑，让焦挺放开他，将焦挺刚从他怀里掏出的钱袋胡乱塞到他手里，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酒店里走。

嘴上还说道：“走，我们去喝几碗，好好聊聊。”

众人寻得一僻静包间，坐定后。楚羽又笑嘻嘻的向时迁问道：“你这厮的手法端是厉害，我何时着了你的道都不知。那马扩的钱袋子也是被你摸去的？”

时迁一路被楚羽拉着，只得踉跄的跟着。这时方得空，正兀自将三五个钱袋往自家怀里塞，听道楚羽问来，讪讪的把一个绸缎钱包抛给楚羽。

楚羽摸了摸，里面大概有百来两银钱的样子，笑嘻嘻的抛回给时迁。

时迁也嘻嘻一笑，小心的向楚羽问道：“寨主说要寻某，不知是为何事？”

楚羽回道：“找你上山入伙坐把交椅，怎么你不愿意？”

时迁心中欢喜，只是嘴里还问道：“寨主就不介意某是个偷儿？”

楚羽认真问道：“你可曾滥杀无辜，又或者欺凌弱小，迫人妻女？”

时迁想了想，回道：“某只是个偷儿。偶尔手痒了，也去当土夫子，刨那些王侯将相的坟冢弄点钱花花。”

“至于滥杀无辜，却是不曾有。弱小有甚欺凌的，又没银钱，欺他做甚？良人妻女那有青楼女子会伺候人，有甚可迫的？”

说完又嘻嘻一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众人哈哈一笑，待众人笑罢，楚羽又认真对时迁说道：“时兄弟，上得山寨来，就得守山寨的规矩，偷鸡摸狗之事往后就不要作了。”

时迁也收敛笑容，认真回道：“我早就听说山寨现已是不同，自然不会玷污了山寨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