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真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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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杀死的几个人中，钱之海是最不关我事的受害人，实际上在杀他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话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年我正在一所初中当代课老师，认识了学校烧锅炉的师傅许顺潮。学校数我们两个工资低，伙食自然也最廉价，吃饭时我和他自然而然坐在了一块。

闲谈中，许顺潮说到了自已那一对被残害的双胞胎女儿，哭得痛彻心扉。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听到如此令人愤怒的事情，不是说人命关天吗，不是说天理昭彰吗，一下子奸杀人家两个女儿，居然还能逍遥法外，简直荒唐至极！

不过，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又和自已没什么关系，我很快就忘记了。后来听说许顺潮得病死了，便更不再想起这件事。

前些日子，我去给方中家属院的雪映冰送外卖，来到她家门口，她打来电话说自已出去了，让我把外卖替她放在客厅茶几上。我不是第一次来，也算是熟人了，就径直走进去。刚进客厅门，忽听里屋有人在撕扯争执。

一个老女人的声音说道：“放开我，你这个恶魔，滚到一边去！”

一个老男人的声音说道：“嘻嘻，咱俩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放你娘的屁！三十年前，你欺负了我，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过了这么多年，我不跟你计较也就算了。你如果再不放手，我立马报警！”

“哈哈哈哈，你不敢，我谅你也不敢，三十年前你就不敢，你害怕丢人。如今儿孙满堂，你更不敢了，我说的对不对？”

“小心我去告诉许顺潮，看他不把你大卸八块！”

“放心，许顺潮早死了，要不是听说这个消息，我还不敢回来呢。来吧，从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不来麻烦你。”

接着又是一阵推搡撕扯之声。我听见老太太喘息的越来越厉害，好像抵挡不住了，便大声咳嗽了一声，说道：“家里有人吗？”

里边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男人神色慌张快步走出来。看见我，咧嘴“嗯嗯”了两声，匆匆走了。

雪映冰的奶奶看见我，羞得满脸通红。我放下外卖正要出去，老太太一把拉住我，央求道：“这位小哥，刚才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对外人讲啊，老婆子我求你了。我孙女都大学毕业了，还要找婆家。我这个当奶奶的，不愿意让孩子们跟着丢人呀。”

我本来想佯装什么也不知道，掉头走人，可刚才他们提到许顺潮，又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想起了当年许顺潮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许顺潮，是不是曾经有过一对双胞胎女儿？”

老太太脸上的尴尬神情消失了，代之以一股冲天怒气，愤愤地说道：“不错，许顺潮那两个双胞胎女儿，许心和许愿，就是被隔壁这个衣冠禽兽害死的，是奸杀，奸杀！可怜一对含苞待放的并蒂莲，还没来及绽放就被钱凤江这个畜生摧折了。

可恨的是，这个畜生仗着他老子是法院院长，硬是逃脱了法律制裁。作孽呀，作孽！天理何在呀！”

老太太指着隔壁院子骂不绝口，骂到气愤之处，撕破脸皮说道：“今天这张老脸我也不要了，索性把事情都对你讲了吧。

“我年轻时是县京剧团的演员，也是个美人胚子。那时候我们经常下乡义务演出。有一次回来天黑了，那年代又没有路灯，到处一片漆黑。男同事们正要送我，恰好钱凤江从剧团门口路过。我和他是顺路，趁便上了他的自行车。

“谁知走到半路无人处，钱凤江突然停下来提出非分要求。我比他大了七八岁，在我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死活不从，钱凤江就动了粗，强行把我拖进草丛里。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很保守，遇上这种事也不敢说，心里有苦只能往肚里咽。后来我隐隐觉察到，受过钱凤江欺负的姑娘不止一个。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我真想拿刀子捅了他！”

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管强暴叫“欺负”。

听了老太太的讲述，我心里有了目标，这不正好符合我下一个要解决的“腐败”代表吗。钱凤江可能算不上腐败分子，但他是腐败的最大受益者。

若不是他老爹向贾院长和蒋中贤行贿，若不是蒋中贤等人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他钱凤江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脱那一颗正义的子弹。贪官该死，贪官的受益者同样该死，古代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不是没有道理。

随后杀死钱凤江的过程，基本和余鹤琴教授的推理差不多。那天我送了外卖，想要来杀钱凤江，发现他家里还有外人。我来到西河沿餐馆要了酒菜，一边吃喝一边等待时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出了餐馆，把摩托车隐藏在草丛里，摸到钱凤江家，翻过围墙进入院中。钱凤江的屋门还没关，可能是听见了动静，想出来查看，正好和我走个碰头。我毫不犹豫，几锤子结果了他的狗命。

钱凤江这家伙还有两下子，第一锤子下去，居然还能伸出手来抓了我一把。我担心他手上留下证据，就找出斧头砍下了他的右手。出来时我本打算走大门，却好像听见门外有动静，所以仍旧翻过墙头跑了。

来到河边僻静之处，我点燃了我的上衣，想把钱凤江那只手烧掉。谁知一位清洁工大妈突然出现，我为了掩盖罪行，不得不把她推进了河里。

由于这条人命在我计划之外，我又后悔又害怕，急忙把尚未烧完的人手丢下河，匆匆离开了。所谓的半路维修摩托之说，是我瞎编的。你们在路面上看到的那片机油，是严加良队长为了掩护我悄悄泼洒在那里的。上次你们来我家调查时那一段对话，也是事先严队长帮我设计好的。

杀钱凤江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救世主般的自豪感，不由自主说了一句，“伸冤在我，我必报应”。